何大爷他说了

只写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恰巧你也喜欢那真是太好了❤

[孤岛之鬼/诸户道雄相关]后日谈

*有原创人物的续写

*也许有ooc
*无关爱情,道雄和原创人物是友谊


一点废话:看到道雄死了我难过了好几个月,所以动笔写了这个。其实是很傻白甜的东西,毕竟生活真的很少有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但是我希望道雄幸福,他值得一切美好的东西,值得一个不需要担心被误会、不需要小心翼翼地说着“开玩笑的”的朋友,值得疼爱他的家人,值得让他不再恐惧和厌恶的女孩(←不是指爱情)。

本来是想写原创人物x道雄的爱情故事的,但是我想也许能够救赎他的并不只是爱情,一位友人也能给他带来光明吧。


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当做睡前读物打发时间。

希望你们喜欢道雄和达也。


后日谈


拖着沉重的行李到家,在门口喊了几声,也没人出来帮我。

我只好自己拉开纸门,将行李抬进屋。

还没有等到我自己的房间,我便已经觉得精疲力尽。从东京回来坐了很久的火车,我早已身心俱疲。

好像没人在家,我干脆把行李扔在一旁,在客厅躺下。

还是家里舒服啊——

可没来得及等我伸个懒腰,客厅的门被忽然打开了。

“哥哥!回来了不收拾行李居然躲在这里偷懒!”

门口站着一位将长发高高束起的少女,她穿着深蓝色的短打,袖子用襻膊扎起,露出了一双细瘦白皙的手臂。

是我的妹妹,枝子。

她的手上还沾着没有擦干的水,看样子之前是在后院洗衣服所以才没听见我的呼喊。

我缓缓地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对她眨了眨眼:“很累嘛。”

“真是的!”她虽然叉着腰瞪我,但没过两秒,还是妥协了“来吧,一起把行李搬到哥哥的房间去。”

我连忙起身,要是再偷懒,她一定要生我的气。

“剩下的大哥自己收拾吧,我去给你烧水洗漱。”

看着她轻盈离开的步伐,我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我的妹妹,也长成大姑娘了。

“父亲不在家吗?”

我隔着浴室的门问枝子。

“是啊,听说藤田家三十年前失踪的小少爷回来了,可一回来就得了重病,藤田家的管家把父亲请去了。”

我今年二十三岁,我出生的时候,藤田家的小少爷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所以虽然有听说过这件事,但印象也并不深刻。

顺带一提,门外的枝子,比我小四岁,马上就要满十九岁。枝子读过书,但是因为我去了东京念大学,父亲身边需要人帮手,于是枝子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有继续学业了。

在枝子念高中的时候,我曾写信回家敦促她考大学。

她回信说不喜欢读书,比起在外求学在家帮父亲的忙要轻松许多,可我心里明白,母亲早逝,她不愿丢下父亲一个人。

相比枝子,我则任性许多,不仅远赴东京,还学了在当时没有什么作用的心理学。

父亲和枝子也明白学这个对我未来的就业毫无帮助,可是他们还是支持我。

我是打心眼感激并热爱着我仅剩的两位家人的。

回想着过去的事,我已经洗漱好,从浴室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枝子拿起一旁的换洗衣服给我穿上。

天色不早,枝子有些担心父亲,让我去看看。

我也像她想的一样,可还没等我穿好出门的衣服,父亲回来了。

“父亲。”我和枝子一起在玄关迎接他。

他见我回来,也不十分热络,只是点点头。

枝子早已准备好晚餐,准备的是我喜欢的菜。

与我的狼吞虎咽形成鲜明对比,父亲端着碗,半天不曾吃一口。

终于,在他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我才发现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

“藤田少爷的情况很不好么?”

我放下碗,以我对父亲的了解,通常只有病人的病情才会让他如此愁眉不展。

“我觉得藤田少爷并非是病,或者说,是心病?”

父亲又叹了口气,话语间都是怜悯和心疼。

“听藤田家的仆人说,藤田少爷一直吃不下东西,我见到他的时候,都能说得上是形容枯槁了。”

“可是诊断过后,确实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身体上的疾病。”

一旁的枝子听了心里也难过起来,她蹙起了眉,说:“好可怜。”

父亲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看向我:“所以我想,明天达也和我一起去藤田家吧,你所学的心理学,也许能派上用场。”

“我吗?”我有些惊讶地指着自己。

并非不愿意,因为我也才刚刚毕业,在学校只是帮着老师做相关课题,并没有将心理学运用于实践过,所以有些忐忑。

父亲垂下眼眸,有些无奈:“去试试吧,再这么下去,不出一个星期,他肯定会......”

 

于是第二天,我便随父亲一同到了藤田家的大宅,出于同情和关怀,枝子也跟着一块来了。

父亲给藤田少爷进行了常规的检查,可还是没有发现问题。

他退出了房间,等在门口的藤田老爷和夫人连忙围了上来。

“道雄他......”

藤田少爷的名字叫道雄啊,我不合时宜地想到。

父亲摇了摇头:“并不是身体上的问题。”

藤田夫人的表情一下变得哀伤起来:“明明才重逢不到半个月,就......”

父亲看了看藤田老爷,目光隔着门板望向里面的藤田少爷:“我觉得,也许是心理上的问题。”

“心理?”

“是啊。”父亲点点头“所以我今天带上达也一起来,他在东京修习心理学,也许能帮上一些忙。”

藤田老爷连忙拉住了我的手,他的双眼泛红,看来为了藤田少爷的事已经很多天没有休息好了:“达也君,就拜托你了。”

其实我心里也有些惶恐,并没有什么能治好藤田少爷的底气,可是看到藤田老爷和夫人期待的眼神,我还是下定决心要试一试。

我点点头。

“交给我吧。”

虽然我是想这么说来着。

说实话昨晚我差不多一整夜没有合眼,一直在思考如果藤田少爷真的是心理上的问题,该如何开解他。

一个晚上,我也想出了不少对策,可是打开藤田少爷的房门时,我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与我想象中的黑暗阴森的房间不同,藤田少爷的房间是向阳的,此时已经过了上午十点,虽然并不是大晴天,但是他的房间拉开了窗帘,也是亮堂干爽的。

听说藤田少爷是在东京工作,想必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藤田老爷在和式大宅里特意准备了一张床。

藤田少爷安静地在床上躺着,我轻轻地走到床边,看到他的样子,我不由得一惊。

之前听父亲说藤田少爷毕业于医科大学,我就擅自想像了他的模样,在我的想像中,他是个戴着厚重眼镜的书呆子形象。

可是今日一见,便发现和我的想像完全不一样。

因为吃不下东西,他已经瘦弱得脸颊凹陷,眼底有着重重的乌青,嘴唇苍白,看起来真的像是不久于人世。

可是即便如此,也完全看不出是已经三十岁多的人,若是除去病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个美男子。

“哥哥。”

跟着我一同进门的枝子也看见了藤田少爷病弱的模样,她拉着我的袖子,眼眶集聚着泪水。

我握着她的手,虽然帮着父亲做医生的工作,已经见惯了生死,但是枝子毕竟是个年少的女孩,见不得别人受这般痛苦。

“谁在那。”

床上的人问道,声音却是如我想象的一般无力。

“啊,您好,藤......道雄少爷。”

我想起他曾经走失,也许此时的他还没有改回藤田的姓氏,急中生智,记起了刚刚藤田老爷叫他的名字。

“我叫和田达也,是这几日为您看病的和田医生的儿子。”我从窗台前的书桌旁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了床头。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偏头看了看我,那双眼睛因为病情缺少光彩,可是在看向我的那一刻,我却差点因为那种虚弱的美丽而窒息。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是他,你不是他。”

他的话莫名其妙,倒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一直苦笑着摇头,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笑着笑着,眼泪从他眼角流下。

“您还好吗?”身后的枝子忍不住问到。

他听见枝子的声音,看了枝子一眼,眼神有些闪躲。

枝子也察觉到了,道雄少爷看她的眼神里有厌恶和恐惧。

她看了我一眼,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并非是我作为大哥替小妹自夸,虽说枝子并没有拥有惊天动地的美貌,但也说得上是乖巧可爱,她的眼睛像母亲,是好看的双眼皮,鼻梁不高但也不塌,鼻头小巧,嘴唇很薄,显得温婉美丽。我可以这么说,即使是东京的世家大小姐,也很少有比枝子更漂亮的。

所以我并不能理解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就对枝子露出讨厌神情的道雄少爷。

可是转念一想,也许他在外的三十多年,经历了很多我们没有经历过的事,或许是与和枝子长得很像的女孩恋爱被伤害过。

“道雄少爷,您还好吗,是否有哪里不舒服?”

我尽量将语气放得温柔些,一想到眼前这个气若游丝的人如果再没有办法医治便要撒手人寰,我便觉得痛心。

他缓缓地翻了个身,也许是因为没有什么力气,他的动作很慢很慢,看在我眼里却有说不出的优雅。

“对不起,能否请这位女士先出去。”他的眼睛低垂着,视线似乎落在我的膝盖上。

我转头看枝子,她委屈地撅着可爱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如此厌烦她。

由于我是坐着的,她站在我身后,她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抓着我肩膀上衣服的布料,有点微微的颤抖。

我像是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手,此时还是应该以病人为重。

她从来都是懂事的,虽然还是委屈,却听话地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刚看到你时,我还以为是她来了。”

道雄少爷看枝子离开,这才缓缓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提到“她”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笑容,似乎连精神都更好了。

也许是东京的女友吧。

“道雄少爷,您说笑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低着头笑了笑。

“叫我道雄就好了,我喜欢你这么叫。”

至少需要加上“先生”吧,我有些迟疑,可此时却更需要顺着他的意思。

“也许是躺得太久了,眼神都不好了,虽然你和她身形很像,但是近看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呢。”

他依旧带着笑意说着,我心里觉得有点好笑,那是当然了,毕竟男女有别嘛。

“道雄的恋人吗?”

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我这么问到。

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我瞬间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苦笑回到了他的嘴角,摇了摇头,他接着说到:“只是单恋。”

他从薄被下伸出苍白枯瘦的手指,我不知道他想要拿什么,可是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

“可以过来一点吗?”

我听从他的话,离开了椅子,在他的床头蹲下。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我的眉眼。

并没有什么抗拒的感觉,他像是个温柔慈爱的兄长,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

“年岁和她应该差不多吧,你今年多大?不过还是有些不一样,她的眼角是下垂的,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你的眼角有点上翘,看起来很精神。”

“我今年二十三岁,是了,眼角,别人都说我不笑的样子很凶。”

所以面对他我一直都保持着微笑。

“不会,很好看。”

也许是我的神态确实和那位小姐很像,他渐渐地对我放下了戒心。

“一定是位十分美丽的小姐吧。”

他愣了一下,然后才恍然大悟地笑了:“你一直以为我在说一位女士吗?”

“诶?”

难道不是吗,道雄先生说起对方的时候明明满眼都是爱意,难道......

“我所爱慕的,和达也一样,是一位男士。”

“啊......”

读大学的时候,周围也有类似的恋人,但是我一直以为只是好玩或者是排解寂寞,没想到有像道雄先生一样用热烈的爱慕之情去喜爱同性的人。

“你觉得我很下流吧。”我感觉到他在看我,我为我之前的惊讶感到非常失礼。

“不是的!”

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种事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有些惊世骇俗,但是对于我们学心理学的人来说,无论多么怪异的人都有了解,只不过是喜欢同性,相比起那些会作出伤害别人行为的人,不是要好许多吗。

“达也君在安慰我吗?”他的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没有,”我拉过他的手,放在掌心拍了拍“道雄不知道吧,我大学学的是心理学,对这种情况略有了解,这并不是一种病态,和普通人一样,只要不去伤害别人,没有人可以责备你。”

他坐了起来,眼睛里有了一点神采,像是有些惊讶于我的言论。

那点光彩稍纵即逝,他看着被我拉着的手,满脸都是落寞。

不用想都知道,是苦恋未得,引起的心病。

“我有些饿了。”

良久,他才慢慢地吐出这句话。

我内心欣喜若狂,能吃得下东西的话,说不定就有救了。

可表面我还是装作镇定的样子,对着门外呼喊枝子。

“来了!”

枝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她打开门,面色有些微红,我那时以为是因为她小跑过来,直到几天过后,我才知道她那时的脸红并不是这个原因。

“大哥,怎么了?”

她扶着门框,不太敢走近,害怕刺激道雄。

“去和父亲说,准备吃的给道雄吧。”

她睁大了眼睛,我对她点点头,她转头小跑着去叫父亲了。

我这才发现她身后还有个人。

“二哥想吃东西了吗?”

来人是个看起来略比我年长些的男子,可眉眼间却有些不谙世事的稚气。

他走到道雄的床头,我只好站起身来挪到一旁,好给他腾出些位置来。

道雄对他笑笑,点点头。

“太好了。”

他在道雄的床沿坐下,拉着他的手。

“我快要担心死了。”

道雄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政长,我觉得好多了。”

我一直守在旁边,听他们说些话。

没过多久,枝子敲了敲门。

她端着一碗粥,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政长。

政长心领会神,起身去接过粥,递给了我。

“辛苦达也大夫了。”

他说完,和枝子一同离开。

我用勺子搅了搅粥,里面放了切碎的药材,用量很少,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来,吃一点。”

我舀了一点粥,小心地吹凉,然后送到道雄的嘴边。

“我、我自己来就好了。”

他垂眸,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我笑笑“以前我也经常帮父亲照顾病人。”

他闻言,这才小口地吃下了一点。

他吃得很慢,久未进食,我也不敢让他吃得太快,这样肠胃会负担不了的。

“其实,枝子是个好孩子。”

我决定一边和他说说话,一边喂他喝粥。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能多吃一点。

“嗯?”

“啊,就是刚刚的女孩子,是我的妹妹,枝子。”

“她很懂事,很听话,母亲去世得早,我又去上了大学,是她一直在帮忙父亲的事。她很喜欢画画,我曾经想要送她去读艺术学校,可是她拒绝了,说是不喜欢读书,但是其实是想要留在父亲的身边,不想他太过操劳罢了。”

道雄安静地听我絮絮叨叨地说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一边慢慢地吃下我喂的粥。

“刚刚也说了,我学的是心理学吧,哎,虽然在我们这种小地方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学问,但是我就是很感兴趣,很任性地去学了,父亲和枝子都很支持我,我实在是很感激他们,如果是为了我的家人,我想,不管什么我都能做到的。”

我假装无意地说着这些,但是我提起这些是有原因的。

根据刚才和道雄先生的对话,我猜想他一定是为了他苦恋的那位男士才如此郁郁寡欢以至于病入膏肓。

联想道雄先生之前的经历,他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没有亲生父母在身边,也许养父母对他又不好,深爱的人对他的爱意只觉得不解和抗拒。

我难以想象个中痛苦。

如果是我自己经历了这些,可能也会觉得人间不值得,只想早早死去吧。

可是,既然已经回到了父母身边,虽然晚了三十年,但是我相信三十年间藤田老爷和夫人肯定也对他思念无比,毕竟我看到的他们担忧难过的眼神不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那就应该为了父母,为了家人,为了以后的日子,好好活下去。

我只想告诉他这些。

道雄先生和他的外表看起来一样,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明白了我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所以虽然有些勉强,他还是一点点地把那碗粥喝下去了。

“好好休息,”我扶着他靠在床头“明天我和父亲会再来看你的,道雄。”

“嗯,”他对我点点头“再见,达也君。”

我退出他的房间,关好门,等在门口的众人包括父亲和藤田老爷夫人一起涌了过来。

“如何?”父亲问道。

我咽了口口水,看着他们,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们去客厅说吧。”

藤田老爷领着我去了客厅,吩咐佣人倒了茶。

“大概......是心理问题。”

我浅浅地喝了口茶,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想把我知道的都一吐为快。

可是没有经过道雄先生本人的同意,我不知把他喜欢同性的事情说出去是否合适,于是决定拣一些与他性向无关的事说。

“那......那还.......有办法诊治吗?”

藤田夫人跪坐在藤田老爷身边,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膝部衣服的布料,用力得有些发抖。

我不敢断言,看向了一旁的父亲。

“如果能像刚才一样慢慢进食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父亲思索了一会后说道。

“毕竟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心中郁结若能解开,就会慢慢恢复了。”

“那真是太好了。”

藤田夫人松了口气,轻轻地拍了拍胸口,拭去了眼角快要滚落的泪珠。

“如果可以的话,”我找到空隙插话“藤田老爷和夫人以及政长先生多去陪陪道雄先生说说话吧。”

“当然可以!”政长先生抢着说到。

“那我们就告辞了。”父亲起身,我和枝子也跟着站起来。

“辛苦了。”

藤田老爷拉着父亲的手,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他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我。

“明天能继续来看看道雄么?”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或者说我本来就想着明天要过来。

 

回到家,看见在我面前换鞋的枝子,我才突然想起。

“枝子?”

我小心地叫她。

“怎么了,大哥?”

看见她的脸色与平常无异,我终于放下心来。

“没事。”

我本以为被道雄先生莫名其妙地嫌弃会让枝子不快,可是第二天我要去藤田宅的时候,她却依旧吵着要一起去。

父亲那边没什么事,连续几天因为道雄先生的事过于操劳,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了。

于是我便同意枝子一起去。

藤田家的佣人早就等在门口,领我去了道雄先生的房间之后就离开了。

我这才发现枝子不见了,四下看看,也没找到人。

“是达也大夫来了吗?”

房间里传出藤田老爷的声音,我无暇顾及枝子的事,只想着也许是她顾及父亲中途回家了,便打开门,走进了房间。

藤田老爷和夫人都围在道雄先生的床头,看样子之前是在陪他聊天,见我来了,便起身让开了位置。

“达也大夫,你陪道雄说说话,我和老婆子去看看铺子里的事。”

藤田家有不少产业,但我知道这不过是藤田老爷离开给我们留出空间的借口。

佣人端上了茶,然后和两位一起离开,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你来了。”

道雄先生对我笑笑,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

我拉过椅子在他床头坐下:“道雄好些了吗?”

他点点头:“起码呼吸顺畅了。”

一瞬间我有些奇怪,不过是求而不得的一段爱情而已,为什么会难过到这种地步。

我是有些以己度人了,因为母亲去世得早,我身边的女性从来都只有枝子。

若是让我自己来说这些话,可能有些羞耻,到了大学,也有不少女生曾经追求过我。但我至今单身。

与道雄先生不喜欢女性的情况不同,我对男女都没有什么很大的兴趣,也许只是习惯一个人生活。

所以我不太懂为什么道雄先生会为了爱情如此折磨自己。

直到后来。

“道雄的脸色好了不少。”

我宽慰地说。

“虽然这么说有些矫情,但是可能是因为心里的事憋得太多了,昨天和达也君说了一些,便好受了许多。”

“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事,达也君想听听吗?”

我点点头,想着其实可能也不过是惨痛的爱情故事。

可是当我听完打字员小姐和业余侦深山木先生的死亡事件、小杂技演员的故事、以及他和那位身形和我很像的先生——我现在知道他姓蓑浦——在孤岛上的故事时,我才为之前对道雄先生肤浅的恶意揣测而觉得羞愧。

“达也君?”他笑着叫了我的名字。

我这才从自己的情绪里挣脱出来。

“你的表情快要哭出来了。”

“达也君因为我的事在难过吗?”

“你太温柔了。”

他说着,竟然靠过来轻轻地抱了抱我。

“道雄......”

我回抱住了他,如果有可能,我多想抱一抱以前身处黑暗得不到救赎的道雄先生啊。

“一定很辛苦吧。”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放开了我,显得有些惊讶。

“你不觉得讨厌吗?”

“什么?”

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拥抱的事。

“为什么要讨厌?”

现在反而是我觉得比较奇怪了。

“毕竟......”

他别过了头,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想,他的眼里一定充满了落寞。

“我喜欢男人。”

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

“那又如何?”

并不是为了抬杠那般高高在上的神情,我那时的表情确实是非常疑惑。

他盯着我看了会,然后摇了摇头,露出了笑容:“不、没什么?”

“而且,”我挠了挠头“就像即使是喜欢女性的男人,也不会见到每个女性都产生爱情,我想应该是同样的道理吧。”

“对,你说的对。”他对着我笑了一会,可是突然又消沉下去了。

一定是为了那位蓑浦先生吧。

通过道雄先生的描述,我大概能够想象,蓑浦先生一定是一位很不同寻常的人,他一定长得很好看,也是个充满了勇气的人。

从他不肯孤身离开小岛而是坚持要救出道雄先生就可以知道了。

他很好,什么都好,只是不爱道雄先生而已。

我在脑中组织着语言,思考着要说什么才能安慰他。

“我并没有恋爱过,但是我想,有些东西之所以美好就是因为得不到吧。就像蓑浦先生。”

我一提到蓑浦先生的名字,就感觉到道雄先生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我拉过他的手,握在手心里,希望能够给他一些力量。

“我不知道,”他摇头,紧咬着嘴唇,竟然生生地落下泪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抗拒我,我恨,我好恨啊。初代小姐也好,阿秀小姐也好,只不过因为是女人,就这样轻易地得到了他的爱。”

他的泪水打在我的手背上,炽热滚烫。

我有些心疼,但也有些安慰,至少情绪释放出来了,他能好受些。

“那不是很好吗?阿秀小姐在蓑浦先生的身边,有人疼他爱他、照顾他。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道雄不想让蓑浦先生幸福吗?”

“不是的,不是的......”他猛地摇头,颤抖着嘴唇说到“初代小姐被杀的时候,他心痛欲绝的样子,我看了又何尝没有心碎呢?”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轻轻拍着他的手,像是哄年幼的孩子“所以,这样不就很好了吗?喜欢的人幸福了,道雄也会幸福,对不对。”

他只是静静地流泪,没有回答我。

 

从这天之后,道雄先生的精神越来越好了,他会和我说一些以前的事,即使偶尔提到蓑浦先生,我也不避讳,深藏内心无法触及的,才是最痛苦的,他愿意说,说明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一周后,道雄先生提出想出去走走。

藤田老爷和夫人自然是支持的,只是还是担心他的身体。

于是他们请父亲过来,对道雄先生的身体进行详尽的检查。

父亲说没问题之后,我们便约好第二天一同出游。

枝子提前一天做好了饭团,用野餐篮装好。

我看着饭团的数量,有些奇怪,也太多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她又缠着我要同去。

我只是顾忌着道雄先生不喜欢女性,以及有枝子在的话很多话题不便详谈。

枝子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边说着“放心吧”一边推着我出门。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藤田宅,有些担心道雄先生会不会不高兴。

当我看到和道雄先生一起出现在门口的政长先生时,才松了口气。

道雄先生穿着深色的和服,披着西式的小披肩,政长先生则穿着整套的西式洋服。

之前的会面道雄先生一直或躺或坐在床上,我并不是很清楚地知道他的身形,今天他一站起来,便觉得他很高。

我觉得我在同龄人中已经很高了,他比我还要高四五个公分的样子。

而且虽然脸上病容未退,脊背却还是挺得笔直,与我想象中风流潇洒的样子相差无几。

枝子并没有一直和我在一起。她从我手里拿过野餐篮递给政长先生。

“道雄先生身体还没有完全好,大哥要陪道雄先生说话,我又是女孩子,所以你来提东西。”

“喂......”

这话未免失礼,可是政长先生只是笑着挠了挠头,老老实实地接过了。

政长先生和枝子,我和道雄先生,一前一后地走着。

不是太远,也不知道他们是特意的还是无心的,我们保持着听不见彼此对话的距离。

“达也君上次说,枝子喜欢画画。”道雄先生拄着文明棍,和我并肩缓缓地走着。

我点点头,他接着说到:“政长也很喜欢,难怪他们两个感情突然变得这么好。”

“感情变得这么好?”

我皱了皱眉,看着前方两个说说笑笑的人,确实,枝子虽然是外向的性格,但在我和父亲面前很少露出这样孩童般的笑容。

“达也君真是迟钝。”

道雄先生掩着嘴笑了笑,那模样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妩媚。

我追问,他也不肯再说,转换了话题,聊起周围风光。

“我很久都没有看过这么明亮的天空了。”

他抬头,长叹了一口气。

“小的时候,总觉得岛上的天从来都是暗的,暗无天日。”

“到了东京,倒是每天匆匆忙忙的,也没有闲暇去看天空。”

阳光映着他苍白的脸颊,勾勒出纤弱的线条。

如第一印象一般,是个美男子。

“喜欢的话就多看一会吧,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们走到了一座小桥上,水里有几尾鲤鱼,见有人来,四下游散了。

水面上有我们的倒影,让我在意的是他好像比看起来的要高上我更多。

不远处的政长先生和枝子支起了画架,不知道在画些什么,只是政长先生在画画,枝子在一旁调颜料的那副光景,看起来莫名得很顺眼。

我后知后觉,突然惊醒。

“天哪!”

“怎么了?”

道雄先生被我的惊叫吓了一跳。

“政长先生和枝子,该不会是......”

他看了看我,一脸不解:“达也君现在才发现吗。”

我张着嘴久久说不出话。

“不是挺好的吗?”道雄先生拍了拍我扶在栏杆上的手“政长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是,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

“他比我小上四五岁,因为我走丢了,父亲和母亲便把对我的爱也给了他,没见过什么风浪地长大了,所以心眼少,心思纯良。”

他平静地讲着这些话,我却不由得回想起几天前他告诉我的过往。

养父是个心理和身体都畸形的恶魔,养母从小便会侵犯自己,把自己养大、送自己读书都是是为了利用,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道雄先生,没有变成像他们一样的魔鬼,又何尝不是善良的人呢。

他本来也应该在亲生父母身边备受呵护长大的。

却经历了这么多惨绝人寰的事。

一定很辛苦吧。

我从没有发现自己如此善于代入他人的情感,想着想着,竟然快要落泪。

“达也君?”

道雄先生轻轻地摇了摇我。

“不会吧,达也君是那种妹妹有了喜欢的人就会变寂寞的哥哥吗?”

其实他早看出来我并不是在想这些,只是想要气氛不那么尴尬,便开起了玩笑。

我借机揉了揉眼睛,揉去了泪水,换上了平常的表情。

“我是啊,道雄不会吗,弟弟可是很快就要被枝子抢走了哦。”

他笑了笑,很自然地接话:“我不会哦,我有达也君嘛。”

我知道他是把我当做朋友,我心里很开心,但是一时想不出要如何继续话题。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快速地、惊慌地解释道:“我是说,达也君是我的朋友......”

“道雄,你不必这样拘谨,”我握着他的手“我明白,不用你解释,我都明白。”

“那就好......”他垂眸,轻轻吁了口气。

“大哥,道雄先生——”

枝子在不远处喊。

原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聊了很久,到了该吃饭的时间了。

政长收起了画架,在树荫下铺好了野餐布。

“大哥。”枝子取出了饭团,递给了我一个。

然后正准备给道雄先生的时候,停住了手。

她有些尴尬地笑笑,把手伸向了我这边:“大哥,你给道雄先生吧。”

“你害怕我讨厌你吗?”

道雄先生笑着,从枝子手里拿过了饭团。

“没关系的,之前是我失礼了。”

“不是,”枝子摆摆手“只是怕让道雄先生不快而已。”

道雄愣住了,他垂下眼睛,小口地咬了口饭团:“真是温柔呢。”

“要是天底下所以的女人都像枝子一样温柔就好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我佯装生气“我不温柔还真是对不起啊。”

听我这话,所有人都一愣,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政长先生一边吃着饭团,一边从画架里取出一张画纸。

“刚刚看达也大夫和二哥站在桥上,觉得画面很美,就画下来了。”

我接过和道雄先生一起看,是水彩画,光影描绘的非常漂亮,虽然只是画了我和道雄先生的背影,但是也一眼能看出来是我们两个。

“大哥这里是我画的哦。”

“是吗。”我揉了揉枝子的头,想起了因为我没有让她去艺术学校修习美术的事“对不起。”

“说什么呢。”她笑着拍了拍我。

“都是因为我,没有让你继续学美术。”

“和大哥没关系,是我自己不想离开家里去外地上学的。”

“如果不嫌弃的话......”政长先生终于找到机会插话“我可以教枝子画画的,虽然我的画技也并不是很好,但是,如果是枝子的话,我......”

他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其实枝子第一次陪达也大夫来的时候,我就......我......”

“别说了!”枝子羞赧地轻轻推了推他。

“哦?”道雄先生假装惊讶的样子“政长,你看,枝子小姐并不喜欢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诶,不是的啊!”枝子连忙否认。

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自己掉进了道雄先生的陷阱里。

这一否认,就承认她喜欢政长先生了。

“好吧,其实我,我也是......那天道雄先生叫我先出去,我看见了放在走廊上装裱好的政长先生的画,画得实在是太好了,然后政长先生告诉我这是他画的,我......”

“好了。”道雄先生笑笑“两情相悦,这很好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从他的笑意里看到了苦涩。

 

平静的日子又持续了一周,我们偶尔像今天一样去散散步,偶尔一起读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说。

可是就在我觉得道雄先生马上可以痊愈的时候,一封信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少爷,有您的信。”

那是一个下午,我和道雄先生正在讨论王尔德的戏剧《莎乐美》。

美丽少女对施洗约翰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谈论到这里的时候,女佣人敲了敲门,带着一封信。

道雄先生让她进来,由于我当时就站在门口,她将信递给了我。

我一看见信封上的署名便惊呆了,不知道那时我脸上是什么表情。

“达也君?”

道雄先生坐在书桌前,发觉我突然噤声,便回头看我。

“谁的信?”

其实不用想也能猜出来,知道他在此处的人并不多,何况还是会写信的故人。

“是蓑浦君?”

他问,我不敢看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有些欣喜。

他还是在意蓑浦先生的吧。

于是我点了点头,走过去想要递给他。

“念给我听吧,”他揉了揉眼睛“我有点儿累。”

我依他的将信拆开,读给他听。

大意是询问他近期的情况,以及邀请他出任为残疾人恢复正常的整形医院的院长。

“呵。”我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道雄?”我想靠近些观察他的情况,可是他推开了我,走到了窗边。

“达也君,我累了,想休息。”

他的声音低哑,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道雄......”

这种时候,我怎么能把他留下一个人。

“达也君,你说,莎乐美对施洗约翰,到底是因为求而不得的执念,还是真正的爱情呢?”

我哪还有心思想莎乐美的事,结结巴巴,不知所云。

他转头对我笑了,笑里有凄然和怜悯。

“回去吧,达也君,我要休息了。”

“我不走。”

我执拗地站在门口,不肯离去。

“达也君......”他苦笑着,脱去外套,在床上躺好“你看,我真的在休息。”

我放心不下,却又害怕他真的只是累了。

“那你要答应我,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

“我哪还有力气伤害自己。”

他说着,闭上了眼睛。

“我睡了,午安,达也君。”

藤田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家,政长也不知上哪去了,我只好叮嘱了一下藤田宅的女佣,独自离开了。

回到家之后,我一直惴惴不安,这份惶恐和担忧终于在晚上得到了应验。

差不多是凌晨了,有人敲门。

父亲以为是深夜求诊的病人,连忙去开了门。

竟然是政长先生和藤田家的女佣。

“道雄少爷不见了!”

“晚上,二哥说不舒服没有下楼用餐,我就和父亲母亲一起陪着他在房间吃过晚饭,那时候都好好的,可是......”

“半夜的时候我照例去道雄少爷的房间查看,可是门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

政长先生和女佣七嘴八舌地说着,由于着急,脸都有些红了。

“达也,你也一起去找道雄少爷吧。”父亲说。

“好,”我拦住要穿上衣服一同出门的父亲“您在家里等,万一,我是说万一,是因为道雄先生身体不舒服想来找父亲您呢。”

枝子也被吵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了解了情况之后,也要跟着政长先生一起去。

“你们路上小心,”父亲披起衣服“我等你们回来。”

我们分开寻找,那晚的月光很亮,晚风徐徐,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月光透过树叶打在地上,摇晃着斑驳的影子。

本来应该是一副很美的景色。

可我已经无心去看。

我很害怕,我觉得快要失去道雄先生了。

虽然相识才半个月,但是我们已经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我害怕失去他。

可是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有看到他,这么晚了,他能去哪呢?

我忽然想起了那日一起去过了小桥,便飞快地往那边跑去。

老天保佑,我看见了桥上的身影。

“道雄先生——”

还相隔甚远,我就开始呼喊他。

他听见了我的声音,在夜色中寻找我。

“这呢。”我跑到他身边,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达也君?”他很惊奇“你来这干嘛?”

“还问呢,”我有些生气“道雄大半夜跑到这里来,又是要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目光投向了远方。

“说话呀。”我轻轻推了推他。

他笑了笑,看向我:“达也君生气了?”

“那是当然吧。”我抹了把额头的汗“道雄就没想到我们会担心的吗?”

“我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他说完,发现我瞪着他,便接着说“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我叹了口气,责备的话说不出口:“是因为蓑浦先生的信吗?”

他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我以为我可以很坦然地面对他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很明白蓑浦先生在道雄先生心里的重量。

“下午刚听完你念那封信的时候,我觉得很伤心,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毫不在意地叫我去当整形医院的院长,让我看着他和阿秀小姐恩爱有加的样子?”

“可是我又有一点欣喜,他能写信给我,让我很开心。”

“达也君会不会瞧不起我,这么没有出息。”

我想说没有的,可是他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难过得快要死了,但我真的没有结束生命的勇气,所以我只能出门走一走。”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有时候可以钻牛角尖好几个月,有时候却又在一瞬间想通所有问题。”

“一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突然有一种心胸开阔的感觉,心里所有的郁结统统消失了。”

“我就像是陷入了求而不得的执念中的莎乐美,因为这点执念,想要和他一同毁灭。”

“可是,我又和莎乐美不一样。”

他说到这里,远处有星星点点的亮光传来,是油灯。

“道雄——”

他们看见了站在桥上的我们,等他们走近了,我才看清,是藤田老爷和夫人,还有政长和枝子。

“我有朋友,有父母,有兄弟,有希望我活下去的人。”

道雄先生看着迈着蹒跚步履小跑过来的藤田老爷夫人,眼角划过了泪水。

他们没有责备道雄先生,甚至连缘由都没有问起,只是将他搂进了怀里,一起泣不成声。

 

第二天,道雄先生拜访了我家。

由于头天晚上出门找他,我很晚才回到家睡下,所以他来的时候,我还没有起床。

“道雄起的可真早啊。”

我一边叠被,一边打着哈欠说道。

“有事要做,就睡不着了。”

他坐在我的书桌旁,如此说道。

“什么事?”我回头看他,发现他今天穿着正式,不由得皱起眉头“道雄这是要回东京了吗?”

“什么?”他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我“当然不是。”

“啊对了,借你的书桌和信纸用一下。”

“请便。”

他铺好信纸,写完之后请枝子帮他送去邮局,顺便告诉枝子政长正在公园写生。

“道雄写了什么?”

“自然是回绝蓑浦君。”

那边不到一周很快来了回信,表示尊重道雄先生的意见。

道雄先生没有再去东京,他那天穿着正式,是想要请求父亲和他一起开办一间小诊所,由父亲主治,他在一旁打下手。

有一个东京医科大学毕业的医学研究生帮手,父亲自然也是乐意的。

政长先生和枝子一起办了个画室,教小朋友画画。

这几个人都对藤田家偌大的产业没有兴趣,藤田老爷和夫人只好把因为结婚而已经分家的前文一直没有提过的长子抓回来继承家业。

我则找了一份学校老师的工作,勉强养家糊口,闲暇的时候继续研究自己喜欢的心理学,也算得上是悠哉快乐。

至此,故事终于画上了句号。

至于未来,会一直安稳平和下来的。

看见正在忙着工作,但嘴角仍然挂着幸福笑意的道雄先生,我是如此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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